隱約中記得2010年4月尾的一個晚上，我正在工作，弟弟致電通知說姑姑得了鼻咽癌，第三期。從之前閱讀的資料，我認定鼻咽癌症是可以痊癒的，因為他是癌症中最低死亡率的。放工回家後，我致電媽媽，問清楚一切的詳情，包括一直質問是否檢驗確定了？我很想要媽媽把電話轉交給姑姑，我很想聽她的聲音，但是我害怕難忍的哽咽之情，反而會讓姑姑擔心。
因此是晚沒有聽到姑姑的聲，整個晚上忐忑不安，也無法入睡，上網找癌症的資料，包括病人應該要吃些什麼？當然我對於醫療科技是絕對有信心的，人類活在這個地球5000多年，難道我們還要相信古老的偏方，也不寧願相信人類自己創造的醫療科技？熬了整個晚上，包括一直念經回向，早上一大早我就去神廟祈福，然後捐助慈善，臨時抱佛腳的一切只是為了照顧、孕育我20載的姑姑可以痊癒。
無論如何，在下午我還是致電給姑姑，跟她講了一些鼓舞的話，要她堅定的意志對抗這個病魔。過後短短的2個星期內姑姑前往醫院做好了所有的檢驗，於5月中就來檳島的班台醫院進行電療。
政府醫療福利的好處就是讓癌症的病人在私人醫院接受治療但是費用完全由政府支付。更難能可貴的是姑姑可以居住在浮羅山背的醫院癌症病人宿舍，然後每天政府派員載送往班台醫院，而且還有提供免費的餐食，分文不用付。
鑒於我也在班台醫院附近工作，所以只要有空閒，每個早晨我都會打包食物給姑姑，因為進行治療後，病人胃口會差不想吃東西，所以必須購買一些能夠引起食胃的食物。我隔幾天就會賣炸得香噴噴的雞肉給姑姑，對於這一點的付出，比起過去20多年來姑姑每天風雨不改的烹飪食物給我們吃，我自愧不如。
來到7月中，32次的電療完畢了，姑姑回家修養。一個星期後，她打電話給我告知醫生說，鼻子的癌細胞，完全消滅了，不必進行令人更疲倦的化療了。聽到這個消息，我高興得手舞足蹈，我相信姑姑平時樂意助人、不與人斤斤計較的善心，感動了老天。但是，好景不常在，一個星期後，三叔打來，說醫生再證實姑姑的癌細胞已經蔓延至胃部，晴天霹靂、五雷貫耳的消息讓我愣住了，當時我也正在工作。
兩天後，我漏夜趕往太平中央醫院觀看躺在病床等待開刀的姑姑。當時她哭著對我說，為何做人哪麼辛苦！是晚的情景，她的一句一話、一舉一動，我迄今難忘，尤其是她那已疲憊的臉及有點冰冷的手。過後，我去了太平市集，賣了著名的包給姑姑吃。小時後，姑姑都是喂我們兄弟姊妹吃，哪是我第一次喂姑姑吃東西，心中自然有股小時後的溫暖.............
開刀的那一天，我工作，姑姑從下午1時推進手術室至晚上10點多才推出來，而我就在家里默默的為姑姑誦經祈禱，希望佛祖保佑。隔兩天，我就回去看她了，當時醫生說康復進度良好，傷口也沒有感染，更沒有手術後可怕的併發症跡象。當我以為一切不好的都會過去時，再是一個星期後，媽媽致電說姑姑併發症，肺部嚴重感染。
隔天我立刻回去，姑姑已經躺在加護病房，她的精神不錯，但是醫生從她的喉咽出插入了粗大的呼籲管道，因此無法說話了。她很努力的使用臃腫的手寫字，很可惜我們看不懂，哪是她最後與我們溝通了。一個星期後，醫生為了加快康復，把她送入了隔離的病房，我們被阻止進入，只能從玻璃窗口觀看，姑姑身上的儀器也越來越多，她只能移動雙手。醫生說，最好的方法就是再開刀，但是姑姑的體能，她已經承受不了。
一個星期後的9月24日我回去，那天病房的護士不知為何心血來潮允許二姑進入病房內與姑姑講話。當晚凌晨1點多，醫院打給媽媽要我們趕快前往，我立刻從床上跳起來，沒有梳洗就和爸爸往醫院。進入病房，醫生正在搶救，看到我進來，醫生停止了搶救，我立刻握住姑姑的手，她沒有對我說半句話，嘴巴也沒有抖動，嘴角微張，似乎在笑，然後就閉上眼睛了。
60年的人生就這樣走完了，對於姑姑的離世，我雖然萬般的不舍，但是明白到生老病死，是人生畢經的路段，沒有人可以避免。20多年來能夠在姑姑遮護下長大，我覺得無比的幸福。蓋棺前看著姑姑微笑的遺容，我知道她今生無憾了。時過境遷，歲月匆匆一年過去了，由於一些不可避免的因故，我遲至9月30日才去祭拜姑姑，但是對我來講無所謂，因為重要的是存在心中的懷念。就如我看到，二姑賣了一些姑姑生前喜歡吃的食物去祭拜，我想起了醫院哪一晚我喂姑姑吃的包，那個包姑姑享受到了，可是這些琳瑯滿目的祭品呢？
所以說，行孝要趁早，生前孝順長輩，好過死後為長輩做一些沒有用的宗教儀式或以長輩最喜歡的食物來祭拜。這是經過姑姑的事件後，我學懂的事！
李文興
11年10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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